清明前十天是二哥周年忌日。一年来，我频频在梦中与二哥相遇，令我十分惊奇。二哥务农一生，我敬二哥甚笃，远离故乡六载，生前我从未梦见过他，就像如今我对三哥、六哥、幺哥一样。唯其去世后才梦见频繁，二哥啊，这到底是怎么回事？ 去年3月27日——农历二月十八日，我晨炼归来，接过茂儿正在交谈的电话，长女在电话中告诉我：“伯伯昨晚上过世了！”她叫的伯伯，就是我的致德二哥。
后来打电话回去问清楚，二哥是当天清晨两点过五分去世的，他头还去赶高枧场买豆腐回家，晚餐还吃了两碗饭，觉得疲倦就睡觉，9点过钟发病，一病就不能说话，估计是脑溢血。在县内的淑宗、明宗、芸宗三个女儿都赶回家为他送终。二哥享年83周岁差4天。 再过四天——农历二月二十二日，就是二哥83周岁生日，我拟于他生日那天才给他打电话祝寿，想不到他竟提前走了。我虽然未在他身边，但我相信他必定走得坦然。他的子女都成家立业了，一个个都有出息，大的孙子女、外孙子女都有了好的工作。 二哥是个豁达大度、性格开朗的人。他一贯支持厚养薄葬，认为生前过得开心，死后怎样安葬都无所谓。因我们的大哥夭折，二哥实际就成了大哥。我们的父母亲先后于1959年和1982年去世后，二哥就真正担当起“长兄当父”的重任，非常关心我们“四弟一妹”五个家庭的一切。几家的孩子、有的孙辈都成家立业了，他仍然是那样的关心。 我小时他们还未分家，家中煮点毛豆角吃，他也要留下一点，晚上带着我们几个小弟妹吃，吃后怕我们不消化，又带着我们跳板凳。 二哥从来不信迷信。因为浓郁的乡俗家规，逢年过节要贡菩萨，贡列祖列宗，贡土地神之后才能吃饭，肚子饿得咕咕叫也得履行完上述礼节才能吃。端饭、上菜去贡菩萨、贡老人的任务就落在我们这些小人的头上。我们最愿二哥领导我们去尽贡，他简化贡饭手续：该满桌饭菜的，他简化为三四碗。贡土地菩萨必须去到村口，雨天路滑泥泞真费力，他便带我们端起贡品到室外走走就回家交差，根本未到土地庙那里。问他为何这样做？他说，“那都是哄鬼，谁见菩萨和死去的老人把贡品吃了？”新中国成立后，他便将敬神敬鬼的那一套旧礼节给取消了！ 二哥读书不多，但聪慧勤劳，一生当农民，人称好庄稼手。他干农活十分认真，在村民中颇有威信。他口才好，善外交，能写一手好应用文，也会写公文，村里人遇到什么问题都求教于他，办大小事务请他总管。自己的地种来不够吃，他便租种一部分土地。解放前，他任过甲长——人称“饭甑子”甲长，当过一度征粮员。解放后一直在农村生产队、大队，即现在的村民组和村委会等基层组织任职，当乡人民代表等，他都十分关心群众。 二哥养成三女二子，三个女儿当农民，皆有志气，几个外孙读大学；大儿小学毕业后当农民，当工人，自修大学文化当了干部；二儿大学毕业分到新疆开发石油，当总工程师。子女都很孝顺，二哥的晚年生活是幸福的。孩子们不但保证他两老丰衣足食，还陪他俩去游览北京故宫、八达岭等京都风景名胜，也畅游了黄果树大瀑布等世界闻名景观。孙子孙女都读了大学，一个个都很成器，这与二哥的言传身教直接相关。二哥也死而无憾了！唯一令他的子女和我们几弟妹略嫌不足的是：他的恋乡情结太浓太浓了，本可以到城市去安度晚年的，几个孩子都竞相接他俩去住，二嫂还去短住，二哥就是不离故土，宁愿个人住到侄儿家也不去城市生活，临时去几天也要匆匆回故乡，恋旧情结大浓了，直到他在故乡辞世。 二哥的下葬时间已定于农历二月二十二日——他83周岁生日午时葬于星宿塘祖坟山中。 二哥热爱故土，自愿放弃了当国家干部的机会。解放初期，县里举办农协会员培训班，从有文化的农协会员中选拔脱产干部。乡里决定他去，但他听说当干部就要脱离农业生产，脱产就是没有土地了，他便推荐另外一人去。后来，那人当了区委领导，作风不好，他便有些后悔地说，如果当初自己去，定会比那个人干得好的。他干基层领导几十年都是兢兢业业的。 1950年哥哥们分居另住了，只有我和妹妹与父母在一起生活。自1956年春我到显母民办小学补习功课，并于同年秋季考入毕节师范学校读书以来，与二哥们就聚少离多，父母的生活就多靠哥嫂们照顾了。1959年父亲逝世，随后妹妹又结婚去了，母亲就全由哥嫂们尽孝。我从1956年外出读书，1958年分配工作，到后来的进修，调动工作，直到1998年退休，虽然都在本县，但却很少回老家，每去一次，二哥都要步行四五里山路到高枧大桥边来接我。离家时，他们又要大包小包的送我腊肉，花豆等我喜欢吃的东西，不准我推辞。我如果不能回家，秋收后，我的孩子们就会说，二伯又要给我们送好吃的东西来了。果不出所料，不久他就送来自己亲手打的糍粑；快过年了，他会送来香肠、糯米粉等。就是在农村口粮不足的年代，他也不忘给我们送些食物来。 退休后我旅居深圳，6年的时间，我仅回去看二哥们两次。尽管我已年至古稀了，二哥仍把我当成儿时一样的呵护着。去年9月，我回故乡，他还带着我到村周围的山边转悠，看他那健康的身心，想到他还会有好多年的活法，谁料他竟会这样快就离我们去了！谁来呵护我们呢？ 我在大方时，每年我的生日——农历二月十九日，二哥都要带着其他几个哥哥和侄儿侄女们来给我做生，只有一年留他在城里为他做过一次生日。今年他家中安了电话，我准备到他生日那天，打电话向他祝寿，并邀他携二嫂来深圳一游，孰料他竟在我生日的头天突然走了，离他生日还有4天呀！ 呜呼！二哥走了，他再也不能来深圳为我做生日了！宁隔千层山呀，不隔一层土。二哥这一走，我再也叫不应他了！虽然死是人生之必然，但我心中总是十分难过！可能是二哥念我之思，常来梦中安慰我吧！ 满弟致贤遥祭！ | 
发表于 2023-10-25 05:29