忤逆之人

童话

忤逆之人
文/童话

        她姓字名谁，我到现在也不知道，只是大家在背地里都叫她“冒眼儿他娘”。这个称呼源于她家的大儿子生来眼睛有点残疾，乍一看，象个后安装的玻璃眼睛，她也因此而得名。这个名字在老家的小镇可是家喻户晓的，妇孺皆知的。

        之所以这样，是因为她对自己老母亲的那份“特殊”的照顾，这也让她名声狼籍，众夫所指。

　　她的父亲很早就过世了，就这么一个寡母把她拉扯成人，老母亲并不知道，辛辛苦苦几十年，换取的却是晚年的凄凉与悲苦。

        提起“冒眼儿他娘”对自己母亲的刻薄，可以说是众人皆知。张口就骂，举手就打，老太太身上经常可以看到新的，旧的伤痕，那都是她这个做女儿的“杰作”，有的时候老太太被她打的惨不忍堵，行为手段另人发指。

　　一次，老太太出门倒脏土，当她颤抖着把手中篮子里的脏土，倒在公共厕所后面的茅坑里的时候，垫在篮子里的一块旧油纸，掉到了茅坑的边缘，老太太就跪在那里用手吃力地够着，邻居们看到了，连忙过来拉住了她，说：        

        “大娘，你这样多危险啊，不小心掉下去怎么办，不就一块油纸吗，别要了。”         
        老太太打了个唉声：
        “唉，那可不得了，我要是把这块油纸弄丢了，回去她不得打死我啊”。

　　大家知道，老太太说的这个“她”，指的是她女儿－－“冒眼儿他娘”。老太太说着，还是趴在那里把那块油纸够了出来，

        这时，邻居们才看到她的头上的伤痕，还有满头的大包，经过一再的询问，老太太才说，是她没有把活儿干好，她女儿抓起她的头发，往墙上撞的结果。

        说完，她擦了擦老眼中流出的浑浊的泪水，拿着篮子和那块油纸，迈着踉跄的脚步回家了，她不敢和邻居多说话，她说：女儿不让她出来“乱说”，否则，回家要挨打的。

　　对于这样的事，大家是敢怒不敢言，周围的邻居都领教过她的厉害，谁也不想招惹她，都知道，和这个疯狗一样的女人是没有道理好讲的，还是敬而远之的好些。

        “冒眼儿他爹”是个工厂的调度，有点儿文化，为人老实八交的，他对自己老婆的行为也是无能为力，在家里，他也是一个长期受“压迫”的被管制者。

        有一年冬天，年底杀年猪，东北人以前每家都要养上几口肥猪，除了能卖上几个钱儿外，过年的时候，都要为自己家留上一口，慰劳一下辛苦了一年的人们。

　　既然是杀年猪，晚饭自然是离不开肉的，然而，这肉味老太太是吃不到的。“冒眼儿他爹”看着有点儿过意不去，在给老太太添饭的时候，偷偷地在饭碗的下面放了几块猪肉。

        没想到，这一小动作没能逃得过“冒眼儿他娘”的眼睛，她劈手就把饭碗夺了过来，“啪”的一声摔到了地上，手指男人就骂了起来： “你这个吃里扒外的东西，哪里用得着你去孝心，就你希罕她，你希罕她，明天你和她过......”

        想必是男人经过这种场面太多的缘故，听着她的漫骂，一声不响地走出了家门，惹不起，躲的起，这就是男人对付她的办法。

　　老太太也是七十多岁的人了，身体一直都不太好，她曾经对邻居说：如果有第二个地方去，她也不会住在这里。

        当时，离我们不远儿，有个卖冰棍儿的老杨头，年近八旬，身体挺好，孤身一人，有好心人就想给来太太介绍一下，少年夫妻老来伴儿，为的是能有个说话唠嗑的人，出来进去的也能吃口热乎饭。

        老太太说：“能给我口饭吃，不打我就行啊”。老太太也是让女儿给逼的，能走出这个家门无疑是逃离了苦海。

        没想到的是，当“冒眼儿他娘”知道自己的老娘要改嫁，气急败坏地来到了老杨头家里，打着，骂着把老娘领了回来，还不停地问老娘，找了几个野汉子……气得老太太暗自垂泪，丝毫没有办法。

　　我一直想不通，世上怎么会有如此忤逆不孝之人，她也是个母亲，自己有三个儿子，五个女儿，也算是儿女双全之人， 大儿子除了眼睛有点残疾外，为人还算挺老实，性格有点象他爸爸，二儿子小时候是个打仗大王，三儿子以小偷小摸出名。

        几个女儿中，大女儿有点先天性痴呆，心眼儿不太够用，二女儿还算比较有出息，考了个中专学校，四女儿曾是我的小学同学，三女儿和小女儿在十几岁的时候，分别死于白血病和脑瘤，不知是不是她忤逆的行经惹恼了上苍，让她以失去子女做为代价，而惩罚她。

        老太太是什么时候去世的，我不太记得了，去年我回老家的时候，邻居们告诉我说：“冒眼儿他爹”已经不在了，而“冒眼儿他娘”却硬朗得很呢！听这话时，总感觉老天爷有点不公平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