一个家庭的毁灭

童话

一个家庭的毁灭
文/童话

         这是一个瘦到了骨头里的老人，说他是老人，其实他并不老，当年也就是我们现在这个年纪，只能算得上一个中年人，四十多岁，五十不到的样子，但在一群上学孩子们的眼里确实个老人了。再加上他的外表要比当年正在壮年的父亲老很多，所以就感觉他是理所当然的老人了。

        他个子不是很高，刀条脸上长着一双精明的眼睛，那眼神似乎永远闪着亮光。虽然在东北生活了几十年，一张口还是满嘴的山东腔，身体单薄却精神矍铄，走起路来一阵风，做起事来干净利落。

        当时爸爸让我们叫他牛大爷儿，“大爷儿”这一称呼在我们当地就是大伯的意思，他家原来住在山里，据说是我奶奶家很早以前的邻居，现在早就不在山里生活了，来到了镇子上，在农贸市场里做点儿“倒买倒卖”的小生意，只有他的大儿子还生活在山里。

　　牛大爷儿有三个儿子，山里的大儿子已经成家立业，在那个小小的山区据说生活的还不错，平时根本不用他惦记。

        二儿子十几岁的时候因小偷小摸被劳动教养过，出来以后就忙着解决终身大事，不知是因为进过教养所的缘故，还是因为他长的和竹竿一样的身材，说了很多家都没有成，等我后来看到他才知道，牛大爷儿这个二儿子有点“嘲”，就是“缺心眼”，完全没有他老子的精明劲儿，难怪女孩子都看不上他呢！

        不过，在牛大爷儿和牛大妈的不懈努力下，终于给这个二儿子说上了媳妇，新媳妇我没见过，听说也是个心眼儿不多，有点“二儿”的人，这点倒是和他家老二蛮般配的了。

　　牛家的老三小名叫小年，他一点也不像他二哥，中等个子，长的酷似他爸爸，在国营的加工厂工作，说话也是蛮斯文的，对人也很有礼貌，媳妇是他们一个单位的，婚后添了一个女儿，小日子过的倒也其乐融融的，牛大爷儿最喜欢的就是他的这个儿子了。

        那个时候牛大爷儿没事的时候，喜欢来我家坐上一阵子，或是和奶奶拉拉家常，或是和爸爸聊上一会儿，但我们从来不太在意他们都聊些什么。是啊，那时我还是个十几岁的孩子呢，除了他来的时候和他打个招呼外就溜到了一边，从来不关心他们大人的事。直到牛大娘频频出现在我家，鼻涕一把泪一把地诉说着牛大爷儿出轨的“罪行”，这才引起了我的注意。

　　据说很多夫妻之所以在相貌上越长越相似，是因为常年在一起吃同样的食物的关系。这个牛大娘和牛大爷儿长的就很有夫妻相，同样的瘦瘦的身材，同样的山东腔，走起路了同样的一阵风。她来我家主要是和妈妈抱怨牛大爷儿如何地对她不贞，如何地把赚来的钱都给了他的相好的，如何对她是不管不问……

        对于牛大娘说的这些事我父母也是左右为难，他们也不清楚牛大爷儿到底有没有这事，说他有，毕竟牛大娘没有抓住现行，而且，从牛大爷儿对金钱看的很紧这一点上看，也不太可能。

        牛大爷儿为人不错，就是有点小气，抠门，和他谈什么都可以，就是别谈钱，这一点经常在农贸市场上混的人都知道，为此牛大爷儿还得了个“牛小鬼儿”的绰号。

　　这么精明的人，怎么可能把辛辛苦苦赚来的钱送给外人呢？于是，每当牛大娘前来诉苦妈妈总是一阵的劝，但劝说毕竟也解决不了牛大娘的心病，渐渐地牛大娘不来找妈妈诉苦了，她采取了另一种办法——二十四小时寸步不离地跟踪牛大爷。

        牛大爷儿去哪里她就跟到哪里，这期间两个人的吵闹自不必细说，她们的生活基本上都是在争吵之中。

        要说夫妻之间都过到这个份儿上了，应该没有什么忠诚和信任可言了，此时的牛大娘是不是很累呢？我不知道，遗憾的是牛大娘并没有觉得她这样做法有什么不对，她是觉得是牛大爷儿逼她这么做的，这就给她自己的命运不可避免地注定了悲剧的结局！

　　用忍无可忍这个词来形容牛大爷儿对牛大娘当时的行为，也许并不过分，否则他也不会对牛大娘采取那么过激的行动。这个精明了一辈子的男人，居然用菜刀结束了自己老伴的性命……

        毋庸多言，杀人偿命，故意杀人罪判处牛大爷儿死刑……

        牛大爷儿牛大娘这对前世的冤家，不知道到了另一个世界还会不会再续前缘？还会不会因爱成仇？我无从想象，只是两个曾经那么鲜活的两个人一下子全都走了，留给我的只有无尽的叹息……

        故事到此并没有结束，现在我们来说说牛家的老二。在现今这个社会上，两口子都没有一技之长，却总想着一夜暴富无疑是天方夜谭，偏偏他们就是这么想的，他们总是嫌上班赚的那几个钱太少，做梦都在想有什么发财的捷径。

       就在他们为如何快速致富苦苦寻觅的时候，偏巧机会来了，一个做生意的远方亲戚借宿他家，也许他们认为做生意的都很有钱吧，于是两口子打起了这个人的主意。

        提起他们这个主意，也够馊的。这天，他家老二假装出门不在家，然后让媳妇穿上睡衣，去勾引住在他家的那个老板，不管那人上不上当，老二都会在关键时刻出现在这对“奸夫淫妇”的面前，接着就是漫天要价地敲诈一笔损失费，不给就是一阵毒打……

        但是，大千世界，朗朗乾坤，岂能容得他们胡来，事情的最终结果是，夫妻双双以敲诈罪被判入狱，再后来听说他媳妇因孩子小提前释放了出来，一个馊主意毁了一个家，不知道狱中的老二现在是什么感想，可曾有悔意？

　　远在牛大爷儿的刑期还没有执行的时候，小年的精神就出现了问题，说话颠三倒四，反复无常，一件事让他说能说上一天，用老话讲就是魔症了。记得我外婆去世的时候他前来吊唁，当时他腋下夹着一卷烧纸，不管我们家里的人忙不忙，拉上谁就说起了没完没了。那次他在我家吃了喝，喝了说，一直到三天以后才走，当时我不曾想到，这是我见到他的最后一面。

        以后的事是我几年以后，由外地返回老家的时候听别人说的，他们说小年早就悄无声息地失踪了，说是失踪，其实大家都心知肚明地知道，他是让人给“做”了。

        在离我家不远有个汤姓的人家，他家的哥几个在小镇上可谓是家喻户晓，鼎鼎大名的人物，哥几个从小时候的偷鸡摸狗，到以后的欺行霸市，镇上的人没有敢惹他们的。老百姓过日子也犯不上招惹他们。

        俗话说：惹不起还躲不起吗？就是这个宛如黑社会老大一样的人物对小年下了死手……现在回想起来也许小年该死，但他不该是这样的死法。

　　事出有因，汤老大有个智商有障碍的女儿，那年十六岁，这个疯丫头不知道怎么就被小年给强奸了，汤老大知情以后哪里能够善罢甘休，他没有采取法律的手段，而是在人不知鬼不觉的情况下，让小年在这个世界上永远地消失了……

        当时小年的老婆已经带着女儿和他离婚了很久，家里也根本没有人替他追查此事，一条人命就这样的不了了之了。

        至此，牛家这个当年热闹一时的家庭，只落得个支离破散，除了远在山里的牛家老大和狱中服刑的老二以外，其他的都如过往的烟云，慢慢地消失在了人们的记忆之中。但愿牛家大哥的一家生活的美满幸福，我在这里遥祝他们！