梁总经理和他的九夫人

童话

梁总经理和他的九夫人
文/童话

        一条弯弯曲曲的小路顺山而上，路的尽头是个用红砖砌成的宽敞大院儿，大院儿的四角各有一个类似“古炮台”一样的角楼，院儿的中央耸立着一个直入云宵的大烟囱，那一排排的宽敞厂房，和厂房里那些落满灰尘的机器，都在无言地诉说着它往日的辉煌。

　　这是一个站地面积很大的砖厂，只不过当年它轰轰烈烈地投产了不久就废弃了，它的主人，就是此时坐在我对面的这个不知是不是因为喝酒，而红光满面的矍铄老人，他——北方人的身材，南方人的口音，梳着一头，酷似开国大典时主席曾梳过的发型，此时，我们正面对面地坐着，商谈着出租他这已经废弃了的工厂做加工用地之事。

　　他姓梁，大家都称他为梁总经理，十几年前曾携带他的全部家当－－二百五十万元（后又贷款三百万），千里迢迢，由安徽老家来到这个边陲小镇，投资办厂。

        他的这一举动在当时引起了高度重视，为了能在自己的土地上，树立起一个企业家的形象，当地政府给予了他宽松的环境，和大力的支持，当即下批贷款三百万，用于砖厂的先期投建。于是，梁总的砖厂在一片摇旗呐喊中上马了，并迅速地投入了生产。

　　但是，情况并不乐观，当那一窑窑的红色方砖，因质量不合格摆满了厂区时，经过专家鉴定后才知道，这里的土壤根本不适合烧砖，也根本无法烧制出合格的产品……

        这一无情的事实犹如当头一棒，令梁总一夜之间变得一无所有，债台高筑。银行的催代，村民的声讨，怨声，骂声，包围着他。生活，和他开了个大大的玩笑，让他一夜之间，由“富翁”变成了“负翁”，而梁总自己不愧是久经沙场，拿出了一副死猪不怕开水烫，要钱没有，要命一条的“无产”阶级革命精神，你向我要钱，我还要找你算帐呢！

        也不知他以什么名义，向法院起诉当地的村委会，让村上赔偿他的全部经济损失，这场官司西里糊涂地打了十几年，至今也没弄出个子午卯酉，孰输孰赢，最后呢，星星还是那个星星，月亮还是那个月亮。

　　‘’......合同签约的当天既生效，也就是计费的开始，租金一次性交齐，至于因为上冻不能开工，那是你们自己的原因，和我无关，日期不能让，价格就是这个价格，一分钱也不能让少，如果你们觉得可以，现在就签合同。”

        他说完又向一个三十多岁的女子说道：
        “杨会计，你去把起草好的合同拿来。”
        短短的接触看得出，这个曾经叱咤风云的梁总精明与强干。

　　‘’好的，梁总。”女子麻利地应道。
        接过杨会计递过来的合同书，我向她瞟了一眼，这是个年龄和我相仿的文静女子，身材娇小，鼻子上架着一副眼镜，稀疏的头发随便地扎在脑后，她是现在厂里唯一的会计兼管家，也是梁总个人的秘书兼“小蜜”，这也是大家心照不宣的事。

　　合同签了，我们也就成了低头不见抬头见的熟客，慢慢地也就对杨会计有了近一步的了解。她和我同龄，自十九岁跟了梁总到这里，岂今为止已经十六年了，她比梁总小三十四岁，是他的第九位夫人（据说这是梁总自己透露的）。人们当面叫她杨会计，背后里叫她“小九”。

        工作上“小九”兢兢业业，生活上，她也把梁总照顾得无微不至，在梁总最困难的那些年，她都豪无怨言地陪伴在他的身边，不求回报，不求名分，或许真的是对这个可以做她父亲的人产生了忘年之情。

　　时间的日历又向后翻了两年。这一年，七十多岁的梁总，在一场脑中风后落得个半身不遂的病症，生活不能自理，但暴躁的脾气却有增无减，含糊不清的叫骂，伴着拐杖的敲打声，时常传出他的屋外。

        大家都说，这回“小九”可能要快走了吧，一个喜怒无常的残废人，还留恋他什么呢？而梁总也答应“小九”给她二十万，放她自由，可是，后来终没见“小九”的离开，她还是一如既往地伺候在梁总的左右。

　　于是，大家又猜测，可能是“小九”对这二十万不满意吧。

       “贪心不足蛇吞象，”
        现在谁都知道，梁总的这片土地，每年坐收租金也有几十万元的进项，那可是白花花的银子啊，现在的梁总又恢复了风光时那几百万的身价了，可不是这点儿钱就能打发得走的。不过，这些都是人们在背后的猜测罢了，而实际的情况就是，“小九”并没有因梁总的中风而离开他。 

　　人走时气马走膘，要说这人的好运来了，挡都挡不住。去年市政府扩建，征用土地，这又让梁总发了笔横财，一次性补偿他一百多万元，他用这笔银子在市里给“小九”买了个“楼中楼”，算是这么多年来对“小九”的一种补偿。

        在外人看来，这梁总还称得上仁知义尽，有情有义的忠义之人了，但他的行为总让我感到，“小九”把自己的青春用这种形式卖了个好价，真不知是庆幸，还是悲哀！

　　就在给“小九”买完房子没多久，梁总也被他的女儿，接回了安徽的老家，那里有他的原配－－大夫人，及其几个子女。

        也许他和“小九”的今生情缘到此结束了，但谁也无从知道，“小九”除了梁总留给她的那座房子外，她还有什么？