去往天国的路上

童话

去往天国的路上
文/童话 

        “你给我站起来讲话。”随着这声吼，女教师的教鞭“啪”地一声抽打在这名男同学的书桌上，男孩哆嗦了一下，胆怯的目光瞄了一下老师，随后站了起来。
        “给我解释一下，为什么昨天的作业又没有完成？”女教师一脸的愤怒。
        “我……我……”他当然不能说“忘了”，也不能说“不会做”，更不能说“忘在了家里”，而真正的原因是昨天下午老师留作业的时候，他思想溜号，根本不知道老师留的什么，但他不敢讲，这些理由都只能让老师更加的愤怒。
        “把你的帽子摘掉，上课戴个帽子，看你象个什么样子。”女教师边说边把手向他的头部伸了过来。
        他以为老师要打他，本能地向后闪了一下，但那个白色的塑料硬壳帽子还是被老师拿到了手里，随着她的一个优美的动作，帽子在女教师的手里飞出，在空中完美地划了个弧型，然后就听到了帽子与墙壁撞击的声音，之后，硬壳帽子的碎片便散落在教室的角落里。
        他用眼斜了一下那帽子，有点心疼，那是奶奶留给他的，虽然已经很破旧了，还有点小，但他还是一直戴着，每当抚摩着它仿佛就能感受到已逝奶奶的体温一样，让他感到亲切和温暖。
        他是在四岁那年来到奶奶家的，那年的冬天他失去了妈妈，没过多久，爸爸就又给他找了个新妈妈，从此，他就和奶奶生活在一起了，偶尔随奶奶回到“爸爸的家”去看看新妈妈和新妹妹，也象走亲戚一样，从不把那里当成自己的家。
        妈妈对于他已经没有什么印象了，每当这个词汇出现的时候，奶奶的影子就在脑海中闪现，奶奶给他做穿的，给他做吃的，还给他讲故事，奶奶的肚子里有好多好多的故事，她说：人死后要到一个叫天国的地方，那里面住的都是神仙，没有痛苦和悲伤，有好心肠的菩萨，也有让人害怕的魔鬼，不过，那里的魔鬼都是对付坏人的。每当这时，他都要坐在奶奶对面的小板凳上，手托下巴，瞪着那双大大的眼睛，思绪随着奶奶的讲述在自由地幻想着。
        不幸的是，去年春天奶奶不顾他哭得死去活来，自顾地去了天国，撇下他永远地走了，他回到了“爸爸的家”，和那个新妈妈和新妹妹生活在一起，这个叫家而又让他感到陌生的地方，一直让他很拘束，仿佛自己是这里的客人，不属于这里。后妈说不出哪里对他不好，也说不出哪里对他好，就好象那温开水一样不冷不热，爸爸呢，高兴的时候会给他和妹妹买上一大堆的好吃的，但要发起狠来也能剥了他的一层皮，有的时候，爸爸的形象就如同走马灯一样，菩萨和魔鬼交替在他脑海中出现。
        “啪，啪，啪，”三声教鞭击打桌子的声音让他激灵打了个冷战，同时也下意识地缩了一下脖子。
        “说啊，为什么不完成作业，这已经是你这学期的第二次了，是不是还要请你爸爸来学校给你解释一下啊？”女教师当然知道他惧怕谁了，她自有她的杀手锏。
        “千万别，老师，你怎么罚我都行，就是千万别告诉我爸爸，求你了，他知道了会打死我的。”提起爸爸，他的眼里流露出恐惧的目光，那个魔鬼爸爸的形象又出现在脑海。
        就在前不久，他也因为一次作业没有完成，被老师打电话告知了爸爸，结果，那晚他被爸爸暴打了一顿，屁股上的伤让他一连几天都得趴着睡觉，白天上课的时候，屁股挨在椅子上钻心的疼痛，如果今天老师真要是通知了爸爸，那还有他的好果子吃吗？
        “老师，千万别让我爸爸知道，老师，我求你了，我下次一定完成作业。”他恳求道，希望老师能往开一面，原谅他这次。
        女教师已经明显地感觉到了他眼里的恐惧，她“嘿嘿”地笑了两声：“不告诉你爸爸，你下次能长记性吗？老师这也是为你好，明天让你爸爸来学校一趟，好了，你可以放学了。”说完老师就不在理他了。
        他绝望了，失魂落魄地走出这空无一人的教室，他只感觉世界的末日到了，他害怕，恐惧，如同一只寒风里瑟瑟发抖的幼雏一样，可怜，无助，他就这样茫然地向村外走去…… 
        第二天早晨，他的爸爸来到了学校，对那个女教师说：孩子一夜未归……
        经过一天的寻找，黄昏的时候，大家终于在奶奶坟前的小树上找到了他，他用一条黄丝带结束了自己的生命，瘦小的身躯在夕阳的余辉里荡来荡去……
        作业本上，一行歪歪扭扭的字仿佛刚写下不久：别找我了，我在去往天国的路上。……
        寒风里，只有那条黄丝带在无言地呜咽着，仿佛在向人们诉说着刚刚发生的一切。

【作者语】
写作动机源于网上看到的一篇新闻报道，一名男同学因未完成老师留的作业，被告知要通知家长，在学生再三恳求无果的情况下，这名男同学自杀了。这篇报道给了我很大的触动，出现这一结果的原因是孩子本身的心理承受能力的下降，还是家长的暴力教育所致，更或是我们的教育体制和方法的失败。这里值得我们反思的东西太多了，希望大家给予关注，在里面寻找到值得我们反思的东西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