《狡猾》

紫色远方

《狡猾》
文/紫色远方

“买生菜来——”
“卖破烂不——”
我丢下朋友手机就往出跑，朋友总是找我下载淘宝与支付宝啥的，几个手机都拿来让我帮下载。说实在的，我真烦了，可是也得耐着性子帮弄。我要教她，她总是摇头摆手说：“学不会学不会，俺笨。”

跑到二楼平台，趴上我最喜欢的墙头低头寻找卖的人，看到了，我赶紧冲着她的后背问：“什么菜？”
“生菜——”
“多少钱一斤？”
“你下来看看。”

我想回楼去拿淘宝网买的碳，总觉得不够五斤，双十二买的。优惠优惠，优惠里竟是猫腻。又一想，先下楼稳住卖的人，然后回楼拿碳帮我称称。噔噔噔，最近觉得身子特别轻巧，运动有成效了。又一想应该是迫切想知道是不是被商家骗了，身子才轻巧如燕儿吧。骗了，我得想办法怎么对付，怎么去质问。

“您这不是生菜呀？”
“这个菜也好吃，搅和点儿面儿，上锅蒸着吃，可好吃了！”
我心说蒙我不懂吗？我认识，曾经一个朋友教我了，这是胡萝卜叶子，菜市场里随便让人揪走。这个菜有太大的味儿，不是人人能接受的，就像不能接受羊肉的膻气味儿与鱼肉的腥味一样。我立马摇头说：“做不来，我以为是生菜。”
“没有生菜，这个菜可好吃了。”
“吃不来呀。”
“唉，好吃！买一把吧，行行好，卖完回家，家可远了。一把三块，我卖你两块。”

突然感觉很讨厌这老太太的嘴脸，一脸奸相。我烦，听我口音就知道我不是本地的，也要拿我开涮吗？我又不是不食人间烟火的小姐太太。胡萝卜樱子我认识，人家都扔的东西，我行行好？我又没有兔子，我花钱糟蹋吗？对不起，你认错人了，我实在的很穷。转身我就回院子了，她大声喊：“买一把，多好的菜，蒸着吃。卖完我好回家，家可远了。”
“不要不要。”我礼貌地回头强调。

要命呀，我这一回头，老人家居然追院子里来了，举着菜说：“行行好，卖完我好回家，可好吃了。”
“不要不要，不会做的。”
“你连两块钱都舍不得花吗？抠门。”
呵呵，我仔细瞧她的嘴脸，奸相。头裹着破脏布，一嘴破黑抽烟的牙。一身电影里才有的60年代破灰土土的老土布衣裳，像极了日本鬼子与汉奸假扮的八路。哼，不会让你得逞的。

“赶紧走吧，房东可厉害了，别让房东嚷嚷你。”我指着房东的门小声说。
“买一把，别抠门，行行好，卖完好回家。”
“抱歉，真的不会弄。”我心里说不买就是不买，狡猾的老狐狸。装可怜装的一点儿都不像，一看你就是个卖烟土的坏蛋，一看你就是红楼祸害人家闺女的老鸨子。啊呸，就不买就不买，就抠门了。

我不跟你磨叽了，我上楼，你还能追楼上来？我要悄悄地扒墙看看奸人走了没有，不成，奸人很贼，她正好在墙那头儿等着我呢咋办？我故意使劲儿噔噔噔上到二楼平台，趴墙头儿看，我笑了。

我笑着噔噔噔地上三楼，回自己屋吧？还是去邻居屋帮弄好支付宝吧，她还能有六七个手机？其实很烦，耽误我时间，耽误别人时间就是谋财害命。她问我卖啥的？
“胡萝卜樱子，老太太以为我不认识，想蒙我，菜市场都是人家不要的东西。”
“哎呀，那不好吃，我一次都没吃过，一想就不好吃。”唉，自以为是的人很多很多。
“我倒是吃过，朋友教给我做的，我做不好。菜市场里随便捡。可难吃了，一股怪味儿。”
“一想就不好吃。”
“真是的，啥都卖。”
“白给都不吃。帮我弄吧，我还得回老家呢。”

我拿着手机一边摆弄，一边问：“我教你，一会儿就弄好。”
“我可不学，耽误俺的时间，找人弄省事，我可多的活了。”
哦，原来如此。我鼓捣鼓捣说：“还总是失败，你上银行找人帮查看一下电话号码与银行卡是不是一致？”
“去了，都一致，人家也弄不好。”
“内行人都弄不好，那咱更弄不好了。”我心里说：都太狡猾了。你是想抢马云的钱，你如果有10个手机10个手机都会要别人帮你弄支付宝，你一边抢红包一边偷着笑我们傻瓜，我们都是你的奴隶。做买卖的，一定要小心他们。她还常常跟他大儿子耍奸呢，说自己这个不会，那个不会，总是让她儿子给快递这个快递那个。我一说教她，她就说：“我才不学呢，一学会，我儿子会问，你不是会淘宝吗？那就啥也不给我买了。”

她还说：“我啥不会？我啥都会，就是不能让我儿子知道。我啥好衣服买不起？我有的是钱。我穿得破，就没人知道我有钱了。我大儿子三口一来，我故意买破苹果。我儿子还说破苹果没法吃，他就自己买六块钱一斤的去。我告诉我儿子说，这苹果平时还舍不得吃嘞，还是你们来了才买的。”

她还说：“外人看我穿得破，都以为我没钱，看不起我，哼，哪个兜里掏出一把来不砸死你？哼，看不起我？有人还总是不识趣，总拦着给我旧衣服，烦人，俺可不穿别人旧的。给我衣服就是看不起我，我烦他们。”

她还说：“有次穿得很脏很脏干活的衣服出去买衣服，老板娘居然看不起我，说看我很穷才便宜两块。俺村的人过来说，她穷？她家鸡蛋都扔着玩儿。我就借机会敲诈她解气，我故意掏兜儿，掏出一把钱来。40块钱的衣服，我20块钱拿走。看不起我，我让你看看。我就讨厌看不起我的。”

她还说：“在我大儿子面前更不能穿好衣服，戴金项链。好家伙，儿媳妇看我有钱，还不得天天咯叽，叽歪歪的？他们结婚，我就拿出30万，亲家给了20万，亲家可有钱了，才给了20万，还逼着我们签字，说是赠与儿子儿媳妇30万。不签字不结婚。写“赠与”将来离婚就可以分财产了，我们老俩没权干涉。”

她还说：“我孙子我是喜欢，可是我不给钱。给习惯了，一次不给就不高兴了，给不起。我儿子那天还说呢，你孙子一岁了，怎么也得给三千两千的。我就说没钱，我就说几句祝福的话，你妈没钱，可是天天想着祝福我的孩子们，孙子，奶奶祝你生日快乐！”

我的妈妈呀，要时刻小心做买卖的。她儿子入赘一个富家人家，还没结婚，双方就都合计自己这边了，就合计离婚咋个不吃亏，做买卖的心眼贼多贼多，不多咋个赚钱呢？理解理解。姜还是老的辣，他儿子早晚也会是块老姜，这一大家子各个心眼多，各个半假惺惺半实在，好累呀。卸下伪装不好吗？

2018.12.21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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