进出哈哈镜殿

贵州老高

进出哈哈镜殿

高致贤

文友厚爱，邀游黔西水西公园，虽然一步三景印象颇深，哪如哈哈镜殿给我的感受深刻？

门外犹豫片刻，终因顶不住享受之诱惑，匆匆随大流而进。我虽无七尺之躯，但也有五尺余堂堂正正之体。经殿门边那面正常之镜体检，此时我还一切正常，便放心大胆地进去。

变！变！！变！！！……我的形象随着变幻莫测的环境在莫测高深地变幻，变得我面目一新——新到我自己都认不得自己是谁了！这哪里是面目全新？这是面目全非呀！我已里里外外不是人了。天啊，我还是我吗？从未进过哈哈镜殿的我，顿觉惊诧万分，频频四顾。

嗨，不看不知道，一看心不跳，再看开了窍，在那个世界里，变形的，不只我一个；看殿内，还有许多人。久而久之，我茫然——释然——适然了：

最初示我的是脸变。脸形变阔变长，脸色变白变青。这难道还是我？这又难道不是我？我不想变谁又想变？不变不行，环境决定。脸面变阔变长，舌条变长变弯，尽管没有伸给人看也是可以断定的。全身都在变，舌条岂能例外！

肚子的变化尤为突出，未进门时窈窈窕窕，进门大腹便便，腰杆粗得超过镜框，还不知两边宽出多少哩！本已成了丑八怪，我竟然认为这是一种享受。这当然和吃有关，但世俗对吃的看法不同：富人吃得叫“有福气”，穷人吃得叫“无衣食”。我的大肚能容，容鸡鸭鱼肉还不算，而今尚能“熔”黄金。肚大肠肥乃为殿内人之一种美。臀部也变得很大，大得坐下一幢楼，富态女性也差之远矣！虽然未经仪器捡测，想是油肉多而筋骨少，但坐上哪把交椅都稳如泰山。这就变好了？

肚变大，脚变小，那又短又小的脚还是我的吗？我不禁吓出一身冷汗，环顾左右，实属虚惊，比我脚小的还多着哩！复前行，更有深悟：车子越来越小，装下那阔脸大肚肥屁股之后，还能装下大脚吗？适者生存，看来脚是最自觉的，又不走多少路，更不下乡走山路，要大脚干什么？脚要变大？除非回到家里。

变，变，变，该大的变大了，该小的变小了，该长的变长了，该短的变短了，该肥的变肥了，该瘦的变瘦了，该圆的变圆了，该扁的变扁了，该X的变X了……进殿时的紧张不适消失了，心内变得舒坦了，宛若进了天宫，任个弼马瘟也能大享受，不枉潇洒进一回，我愿在此了此生！然而，时间太短，空间有限，前面的不想出，后面的拥挤进，怎能由你占着茅厕混时间？我得出去了，尽管依依不舍，尽管念念不忘。

门边那面镜子说我还是原来的我，只不过进殿去将精神肉体折磨一番，终是一枕黄粱。变幻莫测中的享受，享受中的变幻莫测。一切皆由环境所致，哪能由得我半分？由不得？

进不进去可由你，出不出来就由不得你了，不想出来也得出来，我当然只有出来，留下满殿的遗憾，看得一生之变幻，是幸福？是痛苦？我迷惘，我惆怅，我彷徨，我不禁怀疑起友人的美意来。如何报答友人们的热情接待？我只有哈哈复哈哈了！