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[中篇] 【武诞小说】白鹭群侠聚天山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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发表于 2018-10-26 17:15 | 显示全部楼层 |阅读模式

【武诞小说】白鹭群侠聚天山
   /午午

前言

网海江湖,渺渺茫茫。论坛网站,转青转黄。
飘忽来去,甚少列强。朝发夕死,何论周章?
美帖如石,激起层浪。所得幸事,唯情疗伤。
千里隔阻,血脉悠长。帖中解语,网内识香。
旧事不堪,打压多创,只为文学,新辟殿堂。
白鹭冲天,以名为帮,好事多磨,炽热清凉。
一岁遐思,五岁共襄。齐向西域,华诞洋洋!



      共和六十七年冬,大雪纷纷。
      天山脚下,逐渐聚拢从江湖中收到英雄帖,闻讯赶来的白鹭英豪。


      山海关前,一骑白马疾驰而过,马背上矫健的身影,有些臃肿,看不出这人年龄,一闪而过后飘落出一条纱巾。红色的,轻柔的纱巾飘飘荡荡在骑马人几乎不见背影的时候,才飘落在地上。原来臃肿的身影不是一个人,而是两个。道旁站立着一袭青衫的汉子,反光蛤蟆镜罩在灰黑的方脸膛上,青色头巾裹着在右耳旁挽了个结,垂下布条。只见他向前弯下腰,拾起纱巾,凑在鼻下闻了闻,嘴角不由的露出一丝微笑,但这绝不是微笑,因为有些狡黠成分。这印度迷迭香,是暖儿的一人专用,他“哼”了一声:我道是谁?原来是片叶不沾的花花蟹!江湖事,何曾瞒得过我万花丛中香香帅的眼睛!正自语着,忽然耳畔传来一阵银铃般的笑声,这笑很清脆,但在这朔风的呜咽中,配搭着周围萧瑟的冬景煞是怪异。


      香香帅大喝一声:“何方妖孽?快快现身!”周遭一片宁静,只有风呜呜的刮着。

      香香帅猛想起,是了,应该是那湘江一支笔的印侠。这印侠仗着满腹横溢的才华,又修炼了独门内功,擅会千里传音的腹语,在湘南湘西颇得人心,尤其文艺美少的青睐,一定是他!暗自思衬,估计这会子要见到这人,还得半天的功夫,少说也有好几里地。想着还得独自一人上路,帅有些后悔这次出行没有坚决的约上梅簪师妹,搞的自己孤身一人,从茫茫的草原出发,这一路上也没个说话的伴儿,懊恼之余想起上月师傅将师妹许给了一介书生千载明月,而这明月书生自打订婚后就到爪哇留洋去了,木有半点音讯。帅收到英雄帖时还用千里传音器(爪机)问询过师妹几时启程,当时师妹答复有些犹疑,担心与师兄结伴赴宴,他日明月归来会落下话柄,便托辞与暖儿同行......想到此就更加的懊恼起来。

      想到师傅,香香心里还是有些许开怀的,起码当年建帮之前,在中青堂相处的时光,还是蛮愉快的。师傅创建白鹭帮,也一直记挂着自己,从未慢待。正思虑,活动着小心思,肩上猛的被人一拍:“嗨!我说香香师兄,怎么一个人在这儿发愣,你现场冻冰棍儿呢,这冷的天!”回头一看,嗬!原来是人生自古谁不吃的吃货——温柔。

      帅满脸笑开像一朵牡丹花,摘下墨镜,眼眶顿时现出两个大白圈圈,原来乌青的脸膛都是灰土,唯有眼镜遮住的地方幸免于灰,他龇开白白的牙,拍拍温柔的头笑问:“师弟你怎么一个人在这里?”

      温柔一身短打,皂色加月白滚边的衣裳,头上一顶书童帽,戴着毛茸茸的护耳,衬的人精神爽利又有些童真,他裂开丰润的厚唇,烂漫的笑着:“印师兄让我打前站呢,他说前方有一神秘人物,是我认得的,我不信就跟他打赌,嘿嘿,原来是真的。”

      帅一听果然自己猜的没错,问:“你们湘军这一支,来了几个人?”

      只见温柔眼一翻:“印师兄说了,要是香香帅问起我们几个人,千万别说,到了就知道啦。”

      帅在心里骂了一句:勒了个去,稀罕!

      温柔又说:“师兄,你说这一次白鹭帮五周年庆寿大会,师傅发了多少英雄帖?”

      帅略一沉吟,想起印侠的话,开口反问道:“你说呢?要不要咱们打个赌,单数还是双数?”

      温柔:“赌什么?要不,你输了赔五十斤糖果给我,我输了么......”他的眼珠乱转。

      帅张张嘴正要说,却听一声娇滴滴的声音:“阿柔妹纸要是输了,就给帅帅家做长工三年!”二人四下张望,却不见一个人影,猛然眼前一亮,一股奇异的薰衣草香味儿随着强劲的风弥漫开来,一个蒙面的俏佳人站在面前!

     只见她一掌向帅帅面门劈来,帅一抽身躲过,正待要细看,却见一团黄绿的光影急速翻滚转着圈儿,根本就看不清模样,帅反应过来,这该是江湖中新近名声大噪的江南翠侠——你道是谁?


      欲知后事如何,且听下回分解。


      有道是:
      白鹭周年五岁颜,英豪各路聚天山。
      明知峻岭多迂阻,也为相知心意还。

白鹭宗旨:文学原创基地,以文学交流为名义,以推出写手为目的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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二、



      一团黄绿的光影急速翻滚转着圈儿,叫香香帅想起来江湖中新近名声大噪的江南翠侠,人称江南唯余弥桑花,只因喜着一身翠色衣裳,身形娇小却武艺高强,虽惯得来低调,行事隐秘,于江湖中依然是名声远播,又因白鹭初建那时,她被帮主收纳于元勋之一,得帮主密令主事江南分舵。



      香香帅固然是有所闻名,却从未得见。此时俏身影转着圈儿旋转逐渐上升,猛的一跃站在了高大的树垭上,恰一阵风可可的来得巧,掀开面纱一角,温柔一看,激动的喊开了:“师姐,师姐,原来是你呀!师姐别走呀,等等我!”   树上的翠侠格格的笑着:“我不走,难道还等师弟你来蹭饭呀!师姐先行一步,师弟你们就慢慢的来吧,告辞。”说时迟那时快,空中飘过翠翠的一团云朵,旋转带着风,眨眼就不见了。香香帅跟温柔,只闻着一股沁人心脾的薰衣草香。


      帅白圈圈眼膛里面的眼珠子,黑黑的定住了不会转动,这可人儿,这香味儿,哎呀呀~~~~猛地心间一涌,不好,有诗要冒出来了,一看他表情不对,温柔吓的呆了一呆,连忙问:“师兄你肿么鸟?”情急之下温柔也没忘记赶下时髦,这一问不打紧,叫香香帅激情奔涌的诗意活生生给压下去了!帅想,也好,等到了前方客栈再作诗好了。哎,都是美女惹的祸!醒了醒神,香香帅一看这前不着村后不着店的鬼地方,除了风还是风,印侠他们也不知多久才赶上来,正思衬,只见温柔从背后变戏法似地抽出一个布袋来,手一抖,迎风一扬,几下就凑出来一个微型的帐篷,他对帅帅粲然一笑:“师兄是不是正担心没地方歇脚了?来看看,这可使得?”香香帅一看心头大喜,哎呀,难怪师傅疼爱这小破孩,原来也是有些料到的。


      他心里赞叹,嘴上却不说,鼻音“嗯”了一声说道:“还行,还行,那就先歇上一歇,等你印师兄好了。”


      二人钻进去盘腿静坐,闭目运功以抵挡寒气,约摸顿饭的功夫,听得帐篷外车马粼粼,人声吵嚷,好不热闹。香香帅眼一睁,一定是印侠他们到了。温柔起身钻出帐外,帅也跟着钻了出去,二人举目一望,嗬!这架势,简直就是当年乾隆爷下江南嘛,虽说没有前面鸣锣开道,一行车马彩旗飘扬,歌声笑语不绝于耳,正心下叹着,身旁温柔已经收捡好了帐篷,斜背在身后,他朝着车马的方向使劲挥着手:“印师兄,印师兄!”


      印侠的名号在江湖听的来响亮,香香帅却从未与他谋面,猛然他想起一件怪异的事情,就是为什么,前面打马疾驰的花蟹和翠侠,以及印侠他们,为何都从山海关的方向而来?难道,他们也参与了庆典大会之前的那个小集会?


      小集会说开来也没什么秘密,那是师傅特别交代一众舵主香主,均需前往参与的一个仪式,想来是了,山海关以守卫著称,师傅建帮旨在弘扬汉学,却无奈网中江湖的是是非非,时常遭人暗算攻击,但又不愿血腥屠戮,只好以守为上,想来这几位,都是有名头的人,是了,是了。
      
      眨眼印侠一行车马就到了眼跟前,打头的一辆车,见得一只兰花酥手撩开车帘,红色披风的风雪帽边缘滚着雪白的裘皮毛,低头下车的那阵,还看不清脸,却已经感受到那股气场了,屏住呼吸为了等看这一眼,好漫长啊~~~~等她下车才待站稳脚跟,一抬头,帅的心一凛,这是怎样的一双眼睛!紧跟着印侠也下了车,看见香香帅,他仰天一笑,满面都是笑容,嘴唇却没动,热情洋溢的问候扑面而来:“香香帅,久仰大名,如雷贯耳,请了!”


      帅知道他这是亮招,故伎重施他的腹语,便两手抱拳:“请了请了,闻名不如见面,今有缘得见印侠,实乃三生有幸!阁下功夫,叫人好生仰慕呀!”这印侠身穿斜襟阔袖的长衫,外罩裘皮马甲,一样也镶着前面那摄人心魄佳人那种裘皮白毛的滚边,听得帅帅声称仰慕自己,素喜玩闹的他不由的哈哈一笑:“堂堂边蒙一枝秀,诗词一出鬼神惊,江湖人称万花丛中香香帅,你竟然仰慕在下,难道就不怕本印纳了你吗?”


      香香帅一张脸风尘仆仆,还有两个大白圈圈的眼膛,在印侠眼里却看出细白皮肤,所以也忍不住要开个玩笑,在帅看来,文人士子江湖游侠莫不诙谐洒脱,一个玩笑而已,也就应景的学女人作了一个万福:“承蒙印侠高看,妾身愿侍奉左右!”江湖儿女,最得意便是一个懂,懂得了那就叫情趣,一看这香香帅的懂事,印侠喜得来是心花怒放,连连称道:“好,哈哈,好,从此你便是我印府的二奶了!”遂叫那美目女子取了湿巾给帅抹面,一霎时白净面庞,风度翩翩,帅摸着脸,一边问道:“这位小姐姐是何人,就一双眼,叫人看得心旌摇荡了!”


      印侠道:“这是影姑姑,不可无礼!”

      帅张了张嘴:“影——姑姑?”难道,难道这就是江湖传闻只见背影不见其面的影儿?

      看他疑惑,印侠淡淡一笑,靠近他悄语道:“正是。只因这一双美眼,害得无数少年茶饭不思,她不想罪过,所以从不以面示人,只留背影。”
      

      帅更疑惑:“那,这会儿又......”

      印侠急急道:“嘘!别叫听见了,早先我千里传音之前,已知前方是你,但未告诉她,我叫温柔赶上前来留住你,她毫不知情的。”见帅又要问,他摆了摆手:“放心,我一早打算收你做二奶,她见我与温柔打赌也猜出来这意思,自然无事了。那你说,你动心没?”

      帅眨巴眨巴眼睛,脑子里一团浆糊:这哪跟哪儿呀?下意识回了他:“没,怎么会?!”心下想,难道这玩笑弄成真的了吗?真成了这厮的二奶?完鸟!一世英名呐!

      这时听见影儿招呼:“香香帅,难道就只认得印大侠一人么?”


      吓的香帅一缩脖,探头一看,影儿的眼中冒出一股寒气,赶紧过去深施一礼:“得罪,得罪,影姑娘在上,万花丛中香香帅参见,祝影姑娘舒心万福!”

      影儿一听,忍不住一阵哈哈大笑:“果然天作之合呀,咱们印侠刚刚才说纳你做二奶,这脱口而出就万福了。”

      众人也齐齐大笑,印侠一挥手:“上车吧,路途遥远,还得抓紧赶路呢。”众人诺诺速速上车,重新开拔。

      帅有些担心客栈,印侠微微一笑:“这个不妨,前面花蟹会传来讯息的。

      “花蟹?难道你们?”

      印侠点点头:“是的,我们刚从关前的祭祀赶过来,怎么你没去吗?

      帅道:“我是来秦皇岛探访大姨妈,才走到这里的,师傅也说过,只是事有凑巧,便告了假。”

      “可真有无巧不成书一说了。”印侠回了这句,便再不多言。一路天寒地冻,车马缓缓前行,据说要出了这深谷,才有便利的交通工具,事已至此,慢慢走着吧,帅心如是思谋。


      不知这一行人,要去到何处换乘便捷交通,且等下回道来。


      正是:

       侠英巧遇若虚关,片刻须眉似静娴。
      美目佳人君莫问,粼粼车马向天山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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三 、


      上回说到香香帅与印侠会合,一行人马乘车迤逦而行,出了若虚深谷,前方开阔,天也住了风雪,饶是冬日也算得是宜人的景色。又小行了一段,看看天色渐晚,远远望见一个飘摇的幌子隐约有字,镶着黄色的狗牙边,在微风中晃荡,心下一喜,终于是到了歇脚的地方了!到近前一看,阔大气派的拱形木门,上书:一字相思客栈。印侠带头在门外下了车,早有小二过来伺候车马草料,上下打量,只见这一方精致的院落从外到里,颇有些江南风格,跨进店内,坐店的是一位女掌柜。只见她年岁不大,双目微含春意又暗带敏锐,一见有客来到,笑容可掬地起身招呼道:“客官一路风霜辛苦,在下是相思客栈掌柜黄鸳儿——黄三娘,敢问客官一行几人,需要几间上房?”

      话说生意人,眼力是第一要紧的,这掌柜察言观色见印侠衣着不凡,器宇轩昂,自非寻常人等,必然事事讲求精妙极致,衣食住行也不愿随意含糊的,所以直接定位了上房。而且这客栈从来鲜见打尖的,一般都是住店。果不其然印侠回道:“那就烦请掌柜的给安顿了,我们这一行人数众多......”他回身看了看温柔,温柔明白,立刻上前跟掌柜的悉心安排妥当,然后又定下一桌酒席,准备稍作歇息便入席。

      话说这一队人马的到来,早惊动了楼上的住客。

      住客里,有花蟹跟暖儿一拨,住在天字三、四号。另一拨住天字六号、七号,还有一拨,不是白鹭帮内的人物,他们住在厢房。那么是谁呢?

      话说刚上楼去,就碰见暖儿头上包了厚厚的毛巾探出头来看热闹,乍一见,印侠还没认出,倒是暖儿认得真切,莞尔一笑:“原来是印哥哥到了,一路辛苦了啦!”印侠听这称呼,立刻心下明白:“我说呢,这山间哪里来的狐仙,还这般模样的不等子时就出没了,原来是暖儿妹妹。”看这妮子似乎是刚洗完头,所以毛巾包裹着,真是女大十八变,出落了哇~~~~看印侠沉吟,暖儿又道:“印哥哥,影儿姐姐可是一同前来了?”

      印侠心里一沉,暗自恨恨的冒出一句时髦语:求个码,看来我唤影姑姑的事,还是要保密才好,不然叫这丫头知道了,少不得一顿奚落。跟着他笑了笑应她:“当然来了啊,我们楼下订了酒席,一会子你们一起过来啊。”

      暖儿吐吐舌头:“印哥哥真是豪爽,这一路沿途可叫那些江湖中人领教了。”

      入夜,华灯初上,隐约有轰隆隆的声音,印侠知道那是客栈的柴油发电机,供应着整个庄园的电力。虽是如此,光线也不会多么的耀眼,只比蜡烛油灯是强多了。楼下大厅宾朋满座,轻歌曼妙气氛热烈,叫人丝毫不觉得身处乡野之中。

      两张八仙桌并在一起的,是印侠他们这一路,还有花蟹暖儿,与住在天字六、七号的三位。这三位为首的,身形高大,双目如炬炯炯有神,无语的只向印侠抱了报拳拱手算是行礼,却打死也不报名号,只有他身旁的左右二位,虽是也不说来头,倒也叫刁钻古怪的暖儿看出行藏,猜到了是时雨跟点点。

      暖儿这一猜,其他人猛地都想起来这领头的身份来了,原来是荆楚分舵这一支。


      小二执酒壶挨个斟满,印侠举杯站起身来,双手擎举朗声道来:“各位,我白鹭帮各分舵主事,在下湘江一支笔牙印是也!只因庆贺建帮五周年聚义大会,帮主广发英雄帖,我等前往总舵参加庆典,于途中跟各路英侠幸会,在此谨代表帮主敬上各位一杯,希望我等前路顺利,大家按时赶到。”

      与坐人等纷纷站立举杯,一饮而尽,暖儿望着杯中物不禁蹙眉,蟹一看,没做声接了过来代她饮下。印侠装作没看见,示意大家坐下:“大家随意,吃好喝好啊,今儿赶路也身子乏了,不妨开怀畅饮。”

      主宾尽兴,猜拳行令,这香帅的诗性可是大发了,印侠擅作新诗,那也是佳句频频,二人一古一今,唱和连连,众人拍手称道,莫不叫好!觥筹交错间,无人发觉窗户的一角有两支竹管,无声的白烟从竹管徐徐的吹了进来。

      不一会儿,大厅里的人,喝酒不喝酒的,都歪歪斜斜的伏倒在桌上,有的还溜到了地上,只有一个,还在自斟自饮,端坐着巍然不动。


      那是柜台上的一位,却不是女掌柜黄三娘,只见她梳着清宫的把子头,身着明黄绣花旗袍,偏襟的白衬领口处,是一串紫红的珊瑚串,她左手攥着白瓷的高脚酒杯,一杯一杯在尽情的饮,眼睛却望着跟前貌似笔记本的物件儿,右手五指翻飞,看的人眼花缭乱。大厅的人都倒下了,自然是极安静的,这不,角门的门帘一掀,急慌慌的走进来掌柜黄三娘,她怒气冲冲看着饮酒的姑娘却并未出招,只是喝斥道:“我说姑奶奶你就消停一点点,行不?这些人也是你惹得的?”

      饮酒打字的“姑奶奶”没抬眼,只是嘴里哼了一声:“鸳儿嫂嫂,我就看不惯那些自以为是的,还牛气冲天,真有诗书才华就过了本宫这一关!不然,哼哼!”

      黄三娘换了一副笑脸,哀声求告:“我的姑奶奶,潇潇四公主,你就赶紧给解药吧,时辰过久,你嫂子我真是担待不起的!”

      话说这叫潇潇的四公主,还从未见这黄三娘如此低声下气的求过自己,也许这一次真的闯祸了,惹了不该惹的人,她调皮的伸伸舌头,眨眨眼睛,一边合上笔记本一边说:“好吧好吧,看着嫂嫂收留的份上......”她眼睛瞟了过去,是印侠的那个方位,接着说:“看在他还有几分英气的面子上,放他们一马。”

      听得如此一说,黄三娘赶紧双手合十望天一拜:“谢天谢地......”她的话音还未落,这潇潇公主又发话了:“别急,文斗还是少不得的。”

      这鸳儿也曾混过文坛江湖,虽不知印侠这一队人马的学识深浅,但帮主名声也还是略有耳闻想来手下也差不离的,连声应道:“行呐行呐,就依你了。”潇潇公主放下酒杯,一个响榧,对着窗外吹了声口哨,那放白烟的竹管咻的一下便抽回了,只留下窗户白纸上的小黑洞。紧跟着她从袖口掏出一个象牙小盒,望空朝黄三娘一抛,三娘伸手一抄接住,揭开看,是一盒透明的脂膏,淡淡散发着不知名的香气。

      耳旁听得潇潇道:“这么多人,就别浪费了,给他们闻闻就是,片刻就会苏醒的。”三娘依照吩咐,挨个给闻遍之后,将象牙盒交还给潇潇公主,她笑嘻嘻的接过,又打开盒子,纤纤如葱的玉指挑了一丁点脂膏,在印侠的鼻下一抹,也不待看,身形一闪出大厅而去。

      三娘却不知如何是好,不知该怎么应对这场面,正在踌躇间,却听印侠“哎呀”一声,抬起头来,与三娘对视着,目光却是茫然的,愣神片刻才缓缓而道:“掌柜的,你这酒,真是好酒哇!”三娘还未答话,见他要起身,却又动弹不得,心下明白,晓得着了那丫头的道儿了。

      印侠心中还道是酒力发作,心想平时自己也算是海量,没想到这山村郊野居然有这等上好佳酿,叫人软弱无力,居然都站立不得,正待要唤温柔,却见温柔也醒转来,倚着桌腿跌坐在地上,两眼望着自己,不能动弹。

      三娘开口说道:“印侠得罪了,这都是我那小姑潇潇惯使的勾当。”印侠心中一凛,疑窦顿生,正担心着,三娘紧接着说开来:“印侠不必惊慌,绝无性命之虞,只是我这小姑,不是今人。”这说话跟看字,还是有些差别的,一时间印侠没明白“今人”这二字的意思,他理解的是“金人”。心中大赫:金?金?难道一顿酒,咱们就穿越了?金国啊,等等,想想是哪朝哪代的?

      印侠心中大惑,此刻他周边的一个个入席者陆续醒来,齐齐正要询问,见三娘与印侠对话,便都住了声,听她细道原委。


      三娘继续道:“大侠莫怪,我这小姑,是七年前的一宗意外,初时也叫人惊恐了多日,后来慢慢习惯了,只是没想到网络小说的奇闻还真发生了,玩起了穿越。”

      一听穿越,众人的眼神惊讶万分,个个都盯住了三娘,要听下文。三娘继续:“这丫头,原是嘉庆爷第四女庄静公主,只因嘉庆爷下旨满蒙联姻,选了这公主和亲,公主是日夜啼哭日渐消瘦。就在宫中赶制嫁衣,公主迫于无奈不得不奉旨远嫁的时候,有一天病体稍稍好转去御花园散心,突遇一条毒蛇,不知为何,反正这公主就是被蛇咬了,中毒身亡,但——” 三娘喘了口气,看着印侠他们眼中惊诧的眼神,继续说道:“我也迷糊了,三娘夫家姓凌,先夫在这里开了这个客栈,待我嫁过来没多久先夫亡故,他父母双亡也就只存这一个妹妹,单名一个潇字,七年前,七年前......”三娘眼圈发红,声音哽咽:“七年前在山中遭遇毒蛇咬伤,还是我把她救回来的,求得一位游方的郎中,拼力抢救所幸活了下来,活是活了,但这又不是我的小姑!”

      这一番话,听的众人如坠雾里云中。被蛇咬啊?死了就是死了,没死就是没死,怎么死了就是没死,活着又算是死了呢?

      还是印侠见多识广,他开口问道:“你的小姑是被什么蛇咬伤的?”

      “银环蛇。”三娘道。

      印侠继续问:“那你问过苏醒过来的小姑,她叙述在御花园被咬的蛇,是怎样的?”

      三娘接道:“她认得的,也是银环蛇,通身带有黑白相间的环纹。”

      印侠叹道:“死与不死,奥妙就在这蛇的身上了。”

      人群中有人问了:“这是何解,还望印侠详细道来释疑。”

      印侠眼神迷离,沉吟道:“具体我也说不清,我想应该是公主被蛇咬伤的时刻,周边的气候温度和时段,与潇潇一致,这就导致了记忆穿越,现在的潇潇,肉身其实并非公主,但是神智完全是了,也在于她俩的年纪相仿,说不定同月同日同时呢,只是差了几百岁。”

      三娘又道:“兴许吧,可是这些年来,想想当初的潇潇,完全是变了模样,不单是衣着言谈举止,面貌也非我初见那时的了。”

      印侠想了想:“也许是习性吧,一个人的习性坚持久了,会有改变的。”听着这千古奇闻,他本来和大家一起沉浸在里面,猛然想起现下的处境,便问:“如此看来这潇潇公主也并无恶意了,只是不知我等为何动弹不得?也不知她作何打算的?”

      三娘微微一笑:“你们动弹不得,是她使人向这厅中吹了软骨香,也给了解药,只是不知为何你们醒来却动不了,待我问问她去,各位江湖侠客,三娘得罪了,去去就来。”三娘拱拱手,转身离去。众人面面相觑,不得言语,望望印侠淡定的表情,也只好不做声,事已至此唯有等待。

      印侠想,听这三娘一说,想那潇潇公主的身世也够凄凉的,先是被迫和亲,还未出嫁又遭蛇咬,竟然还玩穿越,可悲可叹哪,不由的怜香惜玉之心顿起。又一想,自己纵横文坛驰骋江湖,却还未与皇家女儿照面过,更别说切磋和领略诗文了,想到此,他是脸上浮现出一种迷人的笑容来。但——是,猛然间他想起三娘的话来,面色一沉:这潇潇公主既然只是精神穿越到未来,那她使用的这些香啊膏啊什么的,又从何而来呢?据三娘讲小姑的肉身并未离开她身边,但这些道具,都无不与江湖中的套路吻合,难道这三娘?

      
      不知三娘去唤那潇潇公主如何,印侠人等命运攸关,且待下回。


      正是:

      客栈相思诡异漂,身柔顽性任潇潇。
      何当谋划全身退,却待三娘唤野刁。  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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 楼主| 发表于 2018-10-26 17:16 | 显示全部楼层
四、

      这印侠一众人等软瘫在大厅,等着黄三娘的讯息。冬日夜晚的山间,突然就变得不那么美妙,隐约有些诡谲的气氛缓缓弥漫。其他人在小声交谈,看印侠不做声,这花花蟹开了言。

      “我说印侠哥们儿,咱不会就这么耗着吧?三娘说的到底多少是真的?还有那什么潇潇公主,把咱们这样软禁着算怎么一回事,难道要劫色?”蟹一说完,自己都觉得可乐,不由的面上露出坏坏的笑,身旁的暖儿身子动不得,一双眼早怒恨的盯住他了,他眼神里露出求饶的意思,暖儿一哼,将脸别过一旁,再不搭理。

      印侠听蟹这么一说,觉得也有几分道理,点点头说:“听天由命吧,我看这儿也不大像是黑店,再说咱们一路打山海关来的人还多着呢,难道就不怕被后续的人马赶上来给撞见了?咱帮的大事她们也该耳闻了,晓得帮主的厉害,断不敢贸然下手的。”听印侠这么一说,大家紧张的心情才稍稍松懈下来。


      好不容易等到三娘出现,却不见什么潇潇公主,三娘身后跟着两个女子,淡绿色的衣衫外罩芥末色褙子,腰束丝带,头上的倭堕髻发式一个偏左,一个向右,二人衣饰服色一样,连身形面容都一般模样,乍一见还以为是互为双影,这真是奇异。三娘自打进来就面色凝重,终于是微露笑容说道:“各位,慢待了。我这小姑潇潇说,要与各位来一场文斗,斗的过才给解药,若斗不过么......”她有些为难的停顿了一下,继续道:“实在是对不住,小姑的解药我也不知搁置在哪里,否则早交出来了给各位了,免得出什么乱子。”

      听得三娘如此一说,观其神色也并无多少虚假,印侠问道:“但不知这潇潇公主是怎么个斗法?”其余人一听,看来这印侠是要接招了,一部分为印侠的胆色所钦佩,一部分又为文斗的结果所担心。三娘言道:“其实我这小姑倒别无他故,只是多年前在宫里,诗文是被她皇阿玛所赞许,所以自认不凡,穿是穿到咱们这儿来了,那股气傲之心却不愿将就了谁,幸得有我收留,也是仗着我的宠溺,所以对过路客官下手。下手归下手,也不是见人就下,但凡露了一些文采出来,便没有一个逃脱得了。大侠是否还以为咱这一字相思是家黑店呢?”

      听三娘这一反问,印侠有些不好意思,原来如此,这野丫头穿越流落民间,居然还执着学问,居然还使用了江湖的手段,居然跟强盗的路数如出一辙,这也算得文坛一件稀奇事儿了。接下来大家急切想知道的是斗法,见三娘没直接回复,这荆楚舵主就开口催问了:“但不知公主要怎样才能分出高下,望三娘告知,我等也好有个准备。”三娘听得一问,连忙回道:“噢,是这样,潇潇以往的做法,倒也没什么花样,都是对联和诗词联句,且以燃香为限时。”

      温柔一听:这不跟星爷的电影一个德行吗?他笑道:“这公主生的美不美啊?没想到还喜欢玩游戏,有意思!”

      听这一说,三娘脸色一沉,还没待说话,身后那对双影姑娘却身形一闪,一人左手一人右手,给温柔两边脸上一边一拍,一闪,又回到三娘身后,静立着不作声了。这温柔猛地吃这一下,愣神中还没反应过来,只觉得面颊火辣异常,继而疼痛不已,疼的来嘴里嘶嘶冒冷气。见他面上两块红晕,恰如女子轻拍的胭脂,大家得见,嘻嘻哈哈的笑开了。

      三娘一看,也不由的一笑:“虽说我家小姑是穿越而来,她那规矩可一点儿也含糊不得,你这毛头小子口出轻狂,她的婢女可饶你不得。” 哎哟,众人一听,看来这什么破公主,自己不但任性还刁钻,连婢女都这般强硬无情,恐怕文斗是凶多吉少了。望着这一对婢女,暖儿问道:“三娘,这二位就是侍奉公主的丫鬟呀,真漂亮,人生的美,衣衫也好看,喜欢的我都想穿了。”

      听暖儿这么一说,三娘及那二位婢女,齐齐相视一笑,其中一位婢女说:“还是这位姑娘会说话,等文斗结束了,少不得我们公主赏赐你些儿什么的。”温柔一听心中委屈,不由的嘟囔开来:“我也就问问美不美,那暖儿说得我就说不得,她竟得了个赏赐,我也被赏赐,居然是如此的差别。”听他一嘟囔,本来紧张十分的大厅,顿时响起一片笑声来。


      笑声里,从二楼栏杆飞下一个人影来。

      飞身而下的人影,手攥着一条彩练,一挨落地就将彩练凌空翻飞缠绕成细细紧密的一条绳索,顺手一抛,隐入二楼的栏杆之后了。她身着旗袍,端坐在柜台前面的一张椅上,二目凝视,只沉着脸不发一言。还未开口,那一种说不出的端庄肃穆,叫人不由得凝神屏气,众人一看都猜出来,这就是那要命的姑奶奶潇潇公主了,都等着看印侠如何应对。

      印侠与公主一对视,猛然他脸上的表情急速的变化起来,准确说是面部在抖动。公主倒无异常,她目光横扫厅内,缓慢的一个一个看过去,被看的人只待是眼神一对接,就再也不敢继续,不由躲闪着垂下了头。

      公主扫视完毕,嘴里轻轻吐出一句话来:“蔷薇、玉兰,摆阵势。”

      一听摆阵势,都吓了一跳,难道是那诸葛亮的什么阵吗?完鸟!谁逃的出呀?!人群里的影儿听得明白,原来蔷薇玉兰是两个人,估计帮主都还不知情呢。那二位美婢出了角门,不一阵抬进一张长长的高脚案几,看二人一顿忙碌,不一会儿案几上摆放了文房四宝和一只该叫做金猊的香炉。潇潇公主站起身,脚下的花盆底走起路来毫无声息,只见她站在印侠面前,看着他面上表情急速的变化,猛一抬手点住了他胸前的璇玑穴,印侠一吃痛,倏然恢复常态,他习惯性想一拱手,却忘记了不能动,只好歪了歪嘴,这一歪,看的公主笑开了:“没想到印侠还有这等功夫,连面皮都可以甩动起来,是要打架么?”

      印侠为何表情如此,众人也不得而知,也只是他见到公主才如此这般,瞧见那公主却毫无反应,这里面难道还有什么玄奥?


      正思衬,听得公主发话,终于是知道了这文斗的法子了,只听她言道:“所谓文斗,其实也就是效法皇阿玛的殿试。”

      一听殿试,众人是赫的来一滚,这荆楚舵主与印侠倒是心中不惊,只是那印侠心里,比那舵主还多了一桩心事。

      欲知文斗结果如何,这印侠的心事又牵连出哪方神怪,且待下回。

      
      正是:

      千呼万唤睹真容,夜店谁谙辨吉凶。
      美婢何来唐挽髻,忽生疑窦又重重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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 楼主| 发表于 2018-10-26 17:16 | 显示全部楼层
五、

      上回说到那潇潇公主现身,印侠即刻面色大变,却不知是何原委。听得公公主当众宣布了文斗的法子,赫的众人心中大惊,印侠与荆楚舵主心中有数,二人不甚介怀是因为有香香帅这一镇帮之宝在此。那诗词对联何曾难得倒他去?只是殿试这词儿,只在那电视连续剧里见过,可也未将其过程原版展现,想来那些该死的导演编剧为了节省银子,偷工减料了,不然多少算是见识过的,今儿也算是开了眼,可以看个现场直播。只是这攸关了各自的命运,倒也并非全是娱乐那一款的心情。
      这时潇潇公主又开了口:“第一局,对联,就由蔷薇来出句,你等......”公主眼神落在跌坐地上的温柔,随手一指:“就让这位小哥儿来开这第一局!”
      一听这规则竟是由公主指派对手,众人心内洼凉洼凉:这公主的刁蛮果真有得一说,由她指派还有的好?

      那蔷薇听得主子吩咐,上前来左手在温柔的后背一拍,温柔猛地眼一瞪,张大了嘴,蔷薇右手塞进一粒红丸,将他下巴一合,再一拍他的胸口,温柔只觉得一个小小的渗凉小丸顺着嗓子眼滑了下去。这蔷薇的力道正好,温柔觉得这两拍不似先前那脸上的力道,瞬间觉得一股细细凉凉的气流窜遍全身,先前酸软的关节此刻倍觉有力,一骨碌就站起了身来。
      温柔被引至案几前,蔷薇交代:“殿试第一局对联,奴婢出句,由对手书写,对手对句,奴婢书写。”温柔一听还要写,还是写这书法的毛笔字,简直头皮都麻了。事已至此,看来硬拼的胜算是没有多少了,只见他眼珠一转,嘿嘿一笑,对着公主弯腰施了一个大礼:“公主在上,且容草民禀来。想必公主文斗无数,规矩也都自成一套,今儿我等有幸与公主交锋,万分荣幸,不如等草民给公主出些儿新玩法,但求博公主开怀一笑,不知可否应允?”
      从来都遇见的那些儿,多数不是吓的屁滚尿流,就是颤颤惊惊胡乱应对,叫公主大为扫兴的客官,没想到今天撞见一个极品,看模样也非什么主事的人物,居然不曾惊慌失措,还敢敬献计谋,好胆色!心中一乐,面上一喜,对着蔷薇点了点头。蔷薇见主子如此,也只好遵从。问那温柔:“却不知小哥儿打算如何的玩法?”温柔一看有门儿,赶紧回道:“不如我们背书吧?这背书也有个背法,即是一人一句,且诗意还得连贯,且不得是原作的句子。”蔷薇一听这有何难,侍奉公主是不学也得学的,好歹心中也装了不少的名家句子,这掉书袋的活儿,难不了的。
      一听温柔如此提议,公主甚觉新鲜,急等着要看如何的接法。从旁的印侠跟舵主心中不禁一阵笑骂:看来帮主相中的徒儿,多少都有一些能耐的。那边厢又听温柔开言说道:“小可白鹭帮帮主二弟子倾尽温柔,如有得罪蔷薇姑娘多多包涵,就请姑娘先来,小子奉陪了。”

      蔷薇静立着,她看了看公主,公主示意开局,她只得奉命,略一思衬:“桃花嫣然出篱笑。”
      温柔在案几前踱来踱去,片刻应对:“一枝红杏出墙来!”
      蔷薇一听,心中隐隐不快,继续出招:“两个黄鹂鸣翠柳。”
      温柔微微一笑:“一枝红杏出墙来!”
      蔷薇一急杏眼带怒:“长恨人心不如水!”
      温柔一拱手:“一枝红杏出墙来!”
      蔷薇:“纸上得来终觉浅。”
      温柔:“一枝红杏出墙来!”
      蔷薇柳眉倒竖心中大怒,不曾想遇上这等的登徒子,一掌就要劈来,温柔一见要开打,身影一闪就跳开丈远。这公主是听出门道来了,敢情这小子耍了个滑头,竟被他蒙了过去了。但看他接的倒也有趣致,怪责不得,又见蔷薇停下不续还要出手,看来这局也只好作罢了,开口劝阻道:“蔷薇且住,这局就算他胜出!”蔷薇一听公主吩咐,高高举起的手只好放下,嘴里却不饶:“算你小子走了狗屎运,今日且饶你小命......” 温柔一看这丫鬟怒气难消,虽说先前吃了她给自己的掌掴,毕竟姑娘家当众被自己这样洗涮,面上也过不去,他唱了个肥诺:“姐姐莫生气,生气会得病,哎呀你看——” 他指着蔷薇的脸说道,蔷薇吃了一吓,下意识摸了摸脸,不知脸上出了什么,一时也忘记了怒火,连忙问:“脸上有什么?”温柔上前,带着严肃的、郑重的表情朝她脸颊上摸去,摸着滑腻的皮肤,眼含凝重的说:“没什么,几条细褶子,小子用家传还我漂漂功给化解了。”

蔷薇一听,欢喜不的,居然对他笑了笑,随口道了一个:谢了。温柔摆摆手,一边转身一边说:“洒洒水啦~~~” 一边朝印侠他们走来,满脸都是抑制不住的坏笑,看得大厅众人恍然无措:居然胜出了,居然被这不起眼的小子赢回了第一局!
      一干人等虽说身子动弹不得,嘴可不省油,齐齐嚷开了:“温柔好样儿的,牛啊,威啊!”

     第二局还不待公主发话,这边可慌了香香帅,只听他一声高呼:“公主在上容禀,在下白鹭帮帮主大弟子“万花丛中香香帅”是也,愿作词敬献公主,祈公主允诺!”   
      一听还有自告奋勇的,公主想:这白鹭帮果然名不虚传,本领且不说,只这胆色已是罕见,既然撞上来,本宫也就落得看场好戏,她点头示意,玉兰上前也如蔷薇对温柔那般,拍背喂了解药,片刻帅帅四肢如常,他站了起来,活动活动筋骨,只见他与印侠四目对望,对望的时间有点儿稍长,不知目光中交流了些什么,忽的二人齐齐眼一闭,一起啜起了嘴,发出一个本该亲昵性质此刻听来大为寒栗的“啧”声,虽是面对面未曾接触,这一幕多少算得人间罕见了,帅帅不理,他径直朝着案几走去。

      影儿是见惯了印侠风范,倒也不以为奇,心下坦然。众人见那玉兰婢子替他磨墨,然后点燃了一支香。香帅,眼向着公主这边打量着,然后缓缓踱步,沉吟不语。
      那支香仿佛成心作对,眼看就燃下去多半了,众人内心不免急躁起来,去看香帅却依旧沉吟不语,彷佛又似胸有成竹一般。俄顷,只见他回到案前,提起笔来饱蘸浓墨,那气势叫人想起那词儿来:婉若游龙,翩若惊鸿!见他急笔书来,时而停顿,接着唰唰唰一挥而就,搁笔,收工!他退回一旁,向公主行礼:“小帅不才,恭请公主斧正!”
      玉兰过去扶了公主,公主抽了腋下粉红绣花的绢帕,捏住一角捂了捂秀鼻,想来兴许是那徽墨的味道吧?太过浓烈了,香帅不由的哑然,偷偷别过脸笑了笑。公主行至跟前,举目一观。大厅内静得可以听见绣花针落地。
梨白暗花的笺上,是三阙词,端的铁画银钩,销魂蚀骨的句子,霎时虏获了公主的心神。
但见;

青玉案。独醉黄昏
东风引得千霜骤,过曲径,舒红袖。玉树琼枝红萼幼。小桥风满,断肠归路,谁记朱颜瘦?
阑干倚遍清寒透。自看梅花景依旧。锦瑟华年空对酒。墨题新句,曲扬幽处,独醉黄昏后!

江城子。雨中红袖
今晨疏雨洗花丛。倚梧桐,问东风。燕子北回,路上可相逢?晚起娥眉开绣户,酥玉手,卷帘栊。
声声玉管瘦颜容。雾重重,霭蒙蒙。自语凭栏,此见又成空?含泪轻弹挥翠袖,全是怨,付归鸿。

《赠佳人》
常记玉关踏雪,大漠长烟,古道霜华,山南山北明月,夜下悠悠胡笳。山月不解心中事,风吹落、眼前花。蘋洲外,天地孤啸,匹马西风里,坐看碧云斜。
千里湘江,彩舟云淡,片帆高挂。对西风,小楫过三峡。翠峰如簇,红日西下。水村渔市,炊烟几缕,萦绕三两人家。远远竹篱,隐隐茅堂,如画。一笑人间万事,白马天涯。

众人看那公主只顾看词作,好大一阵功夫不曾言语,心中不免蹊跷,不知这香帅露的一手,高低如何,公主作何评判,且听下回,下回看官请早!

正是:
薄轻小露对婵娟,倾尽温柔戏美仙。
忽见香香为壮举,作词佳句现场编。  

(三阙词,选自古风版主“香帅”空间)

(待续)  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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 楼主| 发表于 2018-10-26 17:16 | 显示全部楼层
六、
    上一回说那香帅自荐进献词作,只因成竹在胸想来个速战速决,拿下第二场胜券,一番铁画银钩,三阙词立现当前。这潇潇公主被玉兰扶着,一晃一扭的来到案几前,凝神屏气举目细看,逐字逐句滑过,心内竟涌起来翻天的巨浪!

    而她的面色却丝毫未动,印侠打远远的观望,也瞧不出个所以然,心里倒也不十分的担忧,他知道这二奶的实力!否则,又怎会纳了他呢?虽说二人的擅长在体裁上完全迥异。

    香香见公主不做声,不免有一些些的焦急,越是想快快完结,偏偏急中风遇上个慢郎中,想催又催不得,明明自己拿出手的东东质量是没得说的,虽说这姑奶奶是货真价实的皇族高干子女,自幼习文......正思量着,却见得公主对着玉兰的耳朵轻咬了一阵,不知她吩咐了什么背秘的指令,玉兰边听边点头,公主说完转身径直入了柜台后边的帘内,丢下一大队人马傻不愣登,不由的张开了嘴:这算什么事?活该把人撂翻就不管了吗?那这一局到底是输还是赢了呐?

    只间玉兰咳嗽一声:“嗯哼!各位英侠,公主吩咐,今儿文斗第二局香帅胜,贵帮以连赢两局胜出,婢子在此替公主宣布,今日文斗结束!”一听胜了,个个都欢喜不的,盼着接下来给解药,然后好安寝哪~~~~忽的听那玉兰继续说道:“解药嘛,且不急,你等能不能走出这一字相思,还得看一个人的想法了。”

    什么?这事还没完呐?这破公主到底起的什么心,要杀要剐来句痛快的,这样磨磨唧唧算怎么回事?都想知道个究竟,七嘴八舌的问开了:“玉兰美女你说清楚啊,到底公主是怎么吩咐的?”玉兰环顾四下,拔高了嗓音:“公主口谕:招白鹭大弟子香香帅为固伦额附,香香帅即刻随奴婢前往厢房——”忽地觉得失言,她一顿,微微吐了吐舌头,继续亮开了嗓门:“随奴婢前往公主府邸景仁殿回话!”

      一干人听得这小丫鬟煞有介事的宣读,又好气来又好笑:这公主口味也忒重了些,还是封建王朝的出身呢,怎么见了才华横溢的帅锅锅就直接给蹬掉灶台端走了呢?好歹那也是堂堂一印侠的二奶,想到香香帅这命运,花花蟹是忍俊不住要趣他一趣了:“哎——我说香香帅,你还真是个香饽饽呀,这头咱们印大侠刚刚纳你为妾侍,现在又被公主招了,哎呦喂,咱就没这桃花儿开了——”正在过嘴瘾,冷不防一团翠绿的光晕从天而降,带着强劲的风,有两人知道这是谁,只听温柔喊叫起来:“师姐,师姐,你不是在前面吗?怎么现在才到?”

    这翠绿的光影直旋到跟前方才住了,清瘦的身条儿,干练利索,还衣袂飘飘。脸上依旧罩着面纱,只见她细细的弯眉下一双笑眼,细眯着望向了温柔,看不见表情,却听得那飞珠溅玉的脆生:“温柔师弟,你怎么就断定师姐是刚到的?我可是住在天字二号,听得这楼下吵嚷不堪,且来一探究竟,没想到你们居然开演了大戏!”

      温柔一听,快了一回嘴:“师姐啊,咱们的香香师兄被公主看上了,招为额附去了呢!”一听此话,她对着香香帅一拱手:“恭喜帅帅终身有着落了,攀上了公主这一高枝儿!”香香帅在玉兰一宣布,一直还未来得及言语,被这一众洗的白白的,面上本来俏生生的一团和气,经历着红里泛紫,紫不溜丢、绿啦吧唧、灰不啾啾的颜色,活像一个染坊!最后急赤白脸没好气了:“好好,你们都笑话我,我,我......”他的眼神终于搜到了印侠那剑眉星目,满腹委屈不禁悲从中来,撇着嘴挪到印侠身边,扯了印侠袖子拽在手里,哇一声哭开了。

      一边哭,一边嘴里叽里哇啦不知嚷些什么,总之是豆芽菠菜豌豆麦子圈圈叉叉之类的,一边哭,一边抹了鼻涕眼泪儿,悉数揩抹在印侠的袖子上,这印侠人是动弹不得,却也不嫌污糟,面色和煦嘴里劝慰,可也被帅那憋屈的哭诉盖住了。

眼看一场喜事,那玉兰婢子还等着磕头谢恩呢,不成想弄的来愁云惨雾,居然嚎开了。她有些慌神,不知如何是好,只得去拉了姐姐蔷薇的手,眼里无助的望着她。蔷薇也没见过这堂堂须眉的男儿,听见这天大的喜事,不但不接旨谢恩还委屈的哭,着实也不知所措,两人不用言传合计,只对望了一阵眼神便交流的清清楚楚了,互相一点头,二人并肩齐齐撤了,找公主去啦。。。。。

      江南翠侠弥桑花,在帅帅逐渐平息下来的哭泣中,向印侠一番打听得知来龙去脉。听说公主解药是一粒小红丸,她心里不觉暗喜:原来这潇潇公主使的手段,和蜀山堇儿师妹的家传如出一辙。想那蜀山以用毒为甚,幸得前年堇儿师妹随父大梦师尊游玩江南,堇儿求得其父师尊要过府一会,恰那时江南一年一度的才子遴选大会刚刚结束,表弟七少正客居在府中。记得那一年的得主依然是七少,用七少的话来说,都厌倦了这个状元得主,主要是高处不胜烦!年年折桂,今又折桂!每一次折得桂冠,都有一批风月佳人蜂拥而至,求书求字求终身,烦不胜烦哪。也幸亏那次来拜会,堇儿师妹与七少一见钟情,这七少的名头那是江湖个个都得知的,出了名的风流少年哪~~~~~~

      眼见得大梦师尊看好这七少,喜不滋滋他自个儿就默允了,自己也就顺水推舟跟大梦师尊一起撮合了这对壁人,即时订下婚约。那大梦师尊一高兴,送了不少家传的蜀山独门解药,其中就有这小红丸~~~~~想到这里翠侠忽地觉得自己思绪有些浮云了,一愣怔收回心神,对印侠说道:“印大侠切莫惊慌,若说别的还好,单这个软骨香,在下可解!”

      一听可以解除中招,大家齐齐叫开了:“救苦救难的翠侠,快些儿给解了吧!”

      这翠侠对印侠点点头,从随身的包袱里掏出一个精致的描红绘金的白瓷瓶儿来,拔开瓶塞,倒出一把小红丸,温柔见了不禁乐开了:“师姐,你这是彩虹糖呢......”

      翠侠一瞪眼,狠狠的道:“废什么话?赶紧救人哪!”

      那香香帅一听可以救人,一骨碌爬起来,没忘记临了抓扯了印侠的宽袖使劲擦了擦脸,欢喜的说道:“还是翠侠本事,那帅也来帮手,咱快快的解了方才是好。”

      三娘一看这厅中乱成一锅粥,那姑奶奶闹了一个六国大封相,自己甩手就走,这烂摊子......还不知这些人还有个什么说法,迫于形势也不得不废话,歉意几句,所以对印侠拱手而道:“印侠在上,小店皆因小姑胡闹,致使大侠与众位蒙受委屈,三娘先替我那不懂事的小姑赔罪,还望多多包涵,至于招额附一事么......”

      印侠此刻吞下药丸,早行动如常了,他对三娘一拱手,面容和悦:“三娘好说好说,倒也不妨事,我等本不在意,就请三娘容我等暂过了今晚,明日一早即刻启程。”

     三娘还未絮叨完毕,听得印侠如此一说,心内不免大为焦躁:“印侠此言是大大的错了,我那小姑刁蛮成性,别说明早启程,只怕今晚都过不了的。”

      印侠一听,心中赫异:难不成还要抢亲?他望了望人群中忙碌救人的香香帅,不免替他捏了把汗。沉吟不语,脑海里闪过一缕缕光年的记忆。片刻,似乎下了很大决心,一咬牙,他对三娘说:“还请三娘对公主禀报一声,就说印侠拜见,有一物件要呈献给公主。”三娘一听,连连道好,她略施一礼,急急的转过后堂回话去了。


      欲知后事如何,且听下回分解。

      正是:
      词意孤清文暗香,微澜漾起任虚凰。
      须眉刹那悲声动,解困堪堪有翠桑。

(待续)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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