《寻找那将逝去的记忆》

轻吟

《寻找那将逝去的记忆》
文/轻吟

题记：记忆中的我，是丢失了的。或者说是残缺的，每每想起就有记录下来的冲动，知道总有那么一天，我们都将永久地丢失去。于是，就是现在吧，凭着这残缺的记忆，去努力寻找——那些丢失去了的……


很小的时候，我是随着爷爷奶奶生活的，居住在农村。父母带着其他几个兄弟居住在县城。

那是个物质匮乏的年代，留在我儿时记忆中的是:洋油票，洋火票，洋糖票，洋布票……在一年之中能去几次合作社商店，都是令我们兴奋半宿的事，因为这是有极大的可能，得到几颗小糖的事情，虽说是要跑了好几里的山路。

记得一年夏天，小佬（爸爸的弟弟我们称之谓：佬，最小的弟弟就称为小佬）从县城回来，带回来一双塑料凉鞋，我们当时称之为：皮草鞋。是新是旧，无法记起来了，反正当时是兴奋了好久。现在想来，是县城里的哥哥穿不得了，带回来的可能性更大些。儿童的心理是很容易满足的，只要是别人没有的，就算是一张糖纸，一根棍棒，也是能显摆显摆的。

在我五六岁的时候，家里是可以养猪的。因此孩童们就有了打猪草的任务了。我们的居住地是家族式的，好几个生产队，一百多户人，几乎都是我们一个姓的，兄弟姊妹多，因此打猪草的队伍也是浩浩荡荡的。

一天，我穿着小佬从县城父母处带回来的塑料凉鞋去打猪草。当时奶奶是不允许我穿的，然而我的倔犟是有名的，终还是穿着去了。

我是贪玩的，每次打的猪草是不足以盖住篮子底的。我用的篮子是爷爷特意为我编制的，只有伙伴们的三分之一大小，且底部还内凸的。按道理说，很少的一点猪草就能装满，或是显得多些，然而我每次打的猪草是无法盖住凸起的篮底，因此我常常埋怨爷爷不该编了个凸底的篮子给我。现在想来，家里的大人实是不指望我打猪草喂猪的，只不过随着伙伴们去玩罢了。

我打猪草是挑选的，只打那种类似宝石花样式和颜色的猪草，且每当我远远的看见了，往往因为太慢而被其他的伙伴打了去，所以我不太愿意和伙伴们在一块地里打的。伙伴们挑选的地，往往是猪草最多的地，而我，不免愈行愈远了。

那次打猪草是在河边的一块荒地里，没打几颗，我便发现穿着的凉鞋粘上了稀泥，便放下篮子和羊刃。噢！对了，我每次打猪草，不是用跟伙伴们一样的锹子的，而是用爷爷宰羊用的刀具，称之为羊刃，爷爷奶奶肯定是不允许的，然而他们总是我手下败将，我堂而皇之拿着羊刃打猪草。现在每每想来，眸子里还是要噙着泪的。以至于我经常告诫身边的亲友:千万别让爷爷奶奶带着孩子成长，因为爷爷奶奶对孙子的爱，是没有原则的！
当时我来到河边洗凉鞋上面泥。这一洗，不知洗了多长时间，发现凉鞋居然能浮在水里，很玩了一会，又发现了溪河些小鱼小虾儿……等我觉得该再去打一会儿猪草时，发现我的凉鞋只剩下了一只了。当时我肯定是很着急的了，忙提着剩下的一只鞋，顺河而下地找去。下游的伙伴们听说我凉鞋丢了，有一个便说，好像看见一只，漂下去很久了。于是，我便又急急地往下找去。那时伙伴们的篮子已装满了猪草，开始陆续地往家里去了。

当我跑到了大河边，面对一大湾河水，也没能找着那一只皮草鞋，接着发现，自己手里原来拎着的一只，不知在什么时候也丢了。孩童的我，终于忍不住，哭了……

当我赤着双脚，找到了装猪草篮子时，看见篮子里，只有星星点点的几棵猪草，而那只，我打猪草用的羊刃，又找不着了……于是委屈，恐惧一下袭来，便哭得更凶了。

有一位堂姐，也就比我大一两岁的，平日里，她打猪草的篮子是最大的，且装的最紧，最满的。见我哭得伤心，便抓了一把猪草给我。就这一把猪草，几乎将我的篮子装满了，这当时，给我的安慰是巨大的……

当我们还没到村口时，便远远看见奶奶，从村子里慌了出来。

奶奶是裏着脚的，是三寸金莲那种。走是走不快的，还让人感觉着不稳。晚上经常同奶奶一起洗脚，而奶奶需要经常修脚的，因此，看的仔细，印象也是深刻的。脚是从足弓处折叠的，前脚掌，紧贴着后脚跟，中间形成一道很深的沟。后脚掌是显规圆型的，主要是告这儿接触地面，所以比现代人的，稍显宽大。前脚呈笋状三角，趾头被裏挤了进来，占去了一半的位置，趾与鞋的触面，也稍显扁平，拇趾很短，尖尖的。整个脚的形状如熨斗，不过要小了许多。

每每想到这些，总是觉得，所谓那些以美的名义，对女性毫无人道的摧残，真的让人觉得有失人性的。然而，梦，无论是美梦，还是恶梦，只有当醒来时才会明了。当今社会，有没有类似三寸金莲一样”唯美”的梦呢？也很难说的，之所谓仁者见仁，智者见智，也许也只有等梦醒来吧。

奶奶拉着我，沿着打猪草的路线找了一遍，依是一无所获。

记忆中，爷爷并没有大动肝火。奶奶肯定是说了些什么的，具体的内容，现在是无从记起的了。想来，无非是心痛那双凉鞋，说我不听话之类的。然而，我，还是赌了气，跑出了家门。

我跑到了河边，究竟是什么原因，让我跑到河边？从孩童的心理，极大的可能是：顺着河是能到父母身边的。因为我每次到县城，都是需要乘船的。

我跑到了河边，见没有人追来，失落和倔犟，让我索性躲进上山里去了。

不知过了多久，天渐渐的黑透了。随着一轮圆月的跃出，奶奶也出来找我了。奶奶仿佛知道，我是躲在山里的，到了林间，奶奶点起了油灯，喊着我的乳名。当然，我是不可能应的。过了很长一段时间，奶奶没能找着我，显然，奶奶有些着急了。我是有意躲着她，怎么能找得到呢。我心里不免暗自得意。忽然，奶奶一个趔趄，手里的油灯‘噗’地一下灭了。我却一下叫出了声：奶奶，我在这，我在这嗨……

奶奶，拉着我，走在山梁上。那黑林，明月，奶奶和我构成的图画，至今仍刻在我的记忆的深处……

也许，就是这么个经历，让我觉得，自己丢失了。究竟丢失了什么？是那一双凉鞋？一把羊刃？还是那油灯扑灭间的倔犟，或是对远方父母的思念……或许都是，或许都不是吧……

游子梦

也许，就是这么个经历，让我觉得，自己丢失了。究竟丢失了什么？是那一双凉鞋？一把羊刃？还是那油灯扑灭间倔犟，或是对远方父母的思念……或许都是，或许都不是吧……
这个结尾真漂亮

轻吟

游子梦 发表于 2020-4-25 07:54
也许，就是这么个经历，让我觉得，自己丢失了。究竟丢失了什么？是那一双凉鞋？一把羊刃？还是那油灯扑灭间 ...

儿时往事现在解读，只觉愰惚了！