醒着的梦呓——居家观游闲句

尘封

醒着的梦呓——居家观游闲句

岁在乙巳，秋深露重。长假方兴，网络间皆是摩肩接踵之景：黄山道上人如蚁附，西湖桥头伞盖连云。更有高铁站内，旅客蹙眉如困兽；景区门前，长队蜿蜒似蛇蟠。众人谓之“旅游”，然步履匆匆，神色恹恹，不过“剪刀手一挥，朋友圈一晒”，便算“不负此行”。此情此景，恰如庄子所言“役人之役，适人之适”，徒为他人眼中一场虚妄的热闹罢了。

昔人游历，是为“读万卷书，行万里路”。李太白仗剑去国，苏子瞻泛舟赤壁，皆以山水涤荡胸襟，借风物叩问性灵。而今人“旅游”，却是“上车睡觉，下车拍照”，挤入人海如赴战场，归家反比出行更倦。若稽康再世，见此“竹林七贤”变作“景区七分钟”，怕要掷铁长叹：“此非游也，乃役也！”

更可笑者，众人争赴“网红打卡地”，不过为短视频中三秒浮名，恰如《红楼梦》中风月宝鉴，正面是旖旎风光，背面只剩空洞的焦虑。 真趣何在？陶渊明采菊东篱，张宗子湖心亭看雪，皆以静观得大自在。今我蜗居小楼，一盏清茶，半卷残书，屏中观人潮汹涌，反觉天地愈宽。忽忆钱钟书《围城》之喻：“城外的人想冲进去，城里的人想逃出来。”当下之旅游亦如是，困于樊笼者向往远方，困于远方者又念樊笼。何如学王维“行到水穷处，坐看云起时”？心若从容，斗室即是终南；意若焦躁，蓬莱亦成闹市。

现代人总道“诗与远方”，却不知诗意本在方寸之间。若旅游已成“花钱买罪受”，何妨学那“大隐隐于市”？闲敲棋子，静听秋雨，笑看朋友圈里“九宫格争霸”，倒比那“人从众”中疲于奔命，更得庄子“逍遥游”三分真味也。

七律——闲居观游感怀

闲居懒对市声狂，笑看尘嚣沸似汤。

万足踏山山欲裂，千车塞路路成僵。

屏中打卡争三秒，镜里修图竞九光。

若得陶公篱下趣，何须人海觅清凉？